夜色很濃重，月亮似乎也怕冷一般早早地就隱沒在了雲層裏。

肖霜轉過身，而方衛就現在她身後數尺遠的距離，夜色太暗，她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不過卻能清晰得聽到他劇烈跳動的心跳。

“……”肖霜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剛才自己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氣才叫住了他，現在想想不免有些後怕。

“怎麽了？”方衛看著面前這個讓自己心動不已的女子，他的內心無緣由得很是激動。

這段時間肖霜好像並沒有主動跟自己說過話，今天她突然叫住自己，好像還有什麽難以啟齒的話要說，這讓他有些受寵若驚，不過更多的還是開心。他想，也許他們不用每天像陌生人一樣了，就算只像以前一樣那也是好的呀。

“我們在一起吧……”肖霜鼓起勇氣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只覺得腦子自然空白，只有耳鳴聲在自己耳邊響起，她或許都不記得更不知道自己究竟都說了什麽吧……

“在……在一起？”可想而知方衛有多震驚，他結結巴巴地重覆著這句話，疑惑地瞧著肖霜反問道:“你……你確定？”

肖霜看著方衛那一張陽光硬朗的臉頰，點了點頭。

方衛已經按耐不住自己內心的欣喜了，一個箭步跑過去，將肖霜抱在懷裏轉了好幾個圈。

他有多開心，單聽笑聲就能夠聽出來了。

春桃自然也是知道了，不過她只當這件事根本沒有發生一樣，她現在還是專心想一想香料和綢緞鋪子怎麽打理的好。

第二天一大早，沈清如就和春桃去了位於京城的幾家香料和綢緞鋪子，有親自去羅裳閣比對了一番，卻發現兩者之間的差距甚大，這倒是把兩個人給愁壞了。

什麽料子的軟硬，衣裳式樣的時興程度，還有點綴的花紋……一上午看下來才發現這些事兒可真不是說做就能做的，看來兩個人是要下苦功夫好好研究一陣兒了。

不過今天的春桃倒是讓沈清如有幾分另眼相看了，似乎她比昨天保證的時候還要有幹勁兒了……直覺告訴她春桃應該是被方衛給影響了，但是她很識趣的沒有拆穿。

“穿衣打扮的這種事兒你比我懂得竅門，所以綢緞莊的事你就要多費心了……”沈清如說道。

“王妃請放心，再給我三五天，我基本就能夠把羅裳閣優劣勢都找出來的，到時候咱們就可以仿一仿了……”春桃一臉的開心。

沈清如搖了搖頭，“唔……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咱們還是要有自己獨特的地方，只有這樣才能有我們自己的客人。”

“嗯嗯，這倒是……”春桃覺得沈清如說的很有道理，自是點頭同意。

當然她也只是這麽說說，具體怎麽實施還是要好好得琢磨琢磨的……

然而現在還有一個當務之急就是香粉鋪子，春桃看沈清如只關心綢緞莊，所以有些疑惑，問道:“那香料鋪子怎麽辦呢？”

“咱們香料鋪子裏的香粉氣味和珠花簪釵的式樣你可喜歡？”不知道春桃是怎麽想的，但是沈清如可是很不滿意的。

春桃有些局促，看了一眼沈清如，知道她不喜歡繞彎子，於是搖了搖頭就實話實說了，“說實話我是不喜歡的……”

沈清如點了點頭，春桃的話倒也是不出她的意料，畢竟連她都覺得太老舊的東西，春桃又怎麽會看上呢，“如果香粉的氣味和色彩能夠有更多選擇那就更好了，氣味可以多一些香系，顏色也可以多一些……現在的那些都太單一，難怪運營這麽差勁，收益這麽少……”

而且讓一個四十多歲的管事去這麽一個香粉鋪子，如果她沒記錯這可是相國府給她的嫁妝，也就是從大夫人鐘氏手中剛要回來不久的那一個。現在想一想倒是能夠明白這個香粉鋪子為什麽這麽得敗落了……

要說鐘氏一點兒手腳都沒有動她可是不信的，很有可能這個年近中年看著又有些猥瑣的管事兒就是鐘氏故意安排的。沒想到她都把鋪子給自己了還要暗中使壞，這可真是讓她重新樹立了對大夫人鐘氏的認識，果然她得不到的東西，也不會讓你那麽容易得就能得到，似乎她總能想出點兒法子惡心到你的。

先前沒有心思去弄這些，現在倒是有很多的空閑，沈清如準備都著手操持起來，也該讓睿王府有別的幾處進賬的地方了。

說到香她倒是想起來一個人，這個人對香應該是很有研究的，或許可以拜訪一下她，問問她有何見地。

能夠把香用到這種程度的，當然是非芷月莫屬了。她的香可是能夠讓人在不知不覺中產生幻覺的，這種手法和技藝應該不是一般人能夠駕馭的，所以這種日常的香粉和焚香對她來說，應該是不在話下的吧？

她心中已經有了主意，所以就吩咐道春桃，“你且去把咱們鋪子裏的香粉各式各樣的都買上一盒。”

“都買上一盒？”春桃有些詫異，“買這麽多香做什麽？”

沈清如神秘一笑，“自然是去拜訪一位高人了……”

春桃已然知道沈清如已經有了主意，所以提起裙擺就朝香粉鋪跑去了。

不過沈清如並沒有直接帶春桃去趙景的這處私宅，而是先帶她去了第一酒樓。

現在這個時間去無疑是人多嘴雜，因為前段時間芷月剛受過傷，而趙弘又帶兵搜查了整個京城，自是鬧得人盡皆知的，說什麽刺客進了大皇子府，想要傷害大皇子妃沈清妍，而且還特別說明了這個刺客也被他的侍衛用箭射傷了腿和胳膊。這件事鬧得挺大的，所以春桃不可能不知道。現在她還不能完全得信任春桃，而且蔣淩睿又不在身邊，所以萬事她都必須要小心提防的。

現在這個時候，芷星肯定是在第一酒樓的，所以她倒是可以先跟芷星聊一聊的，如果芷月有時間，她們可以再約個時間，反正這件事情一時半會兒是弄不完的，也不急在這一天半天的。

她們自是徑直上了二樓，還是坐在原來的位置上，隨意地點了一些瓜果茶點，就叫小廝退下了，她們一邊吃著聊著，一邊等著芷星。

這個時間點兒並沒有多少人，所以酒樓裏顯得很是靜謐，只有寥寥幾桌的客人，老王頭和芷星自然是樂得清閑。

芷星來的時候，看到沈清如又恢覆了往日的神采，高興得幾乎要叫出來了，沈清如想，如果不是她手裏端著瓜果茶點的，那她一定是撲到自己身上來了。

“如兒姐姐，你可來了，你知不知道你把自己關在睿王府整日黯然神傷的這段時間我有多難過……”芷星嘟著嘴，一臉的委屈，那樣子好像沈清如如何怠慢她了似的。

沈清如生怕她當著這麽多人的面真的撲到自己的懷裏撒嬌，所以趕緊一把拉住她的手，讓她坐到了椅子上，“姐姐這一段兒時間確實是冷落你了，不過現在我不是來找你吃茶了嗎？”

“對了，二皇子他們人呢？”沈清如左看右看，就是沒有看到張馳和芷月的身影，可是春桃畢竟是沒有見過芷月的，所以她才打著二皇子的名號問道芷星。

就在這時，趙軼竟然好像是故意等著自己的一般，手持著他的那一把折扇，他一身深紫色華服，配上那一張絕色的臉，倒還真是容貌昳麗，讓人不由得就多看了一眼。

沈清如想起來蔣淩睿的話，於是就讓春桃去旁邊守著，並叮囑她道:“一定要守住……我還有要事要跟星兒說呢……”

春桃自然是樂意的，因為上一次見到趙軼的時候，他那溫潤儒雅的神色動作都給她留下了很深很美好的印象，所以這麽好的差事，她自然是當仁不讓了。於是屁顛兒屁顛兒得站在離沈清如她們數丈遠的地方，擋住了趙軼的去路……

趙軼狡猾雖狡猾，但是春桃花癡起來的糾纏功夫也不容小覷，所以趙軼顯然是有些居於下風的……

看到趙軼一時愁得很，瞧著扇子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這躊躇著眉頭不展的樣子倒真像是一個癡漢，沈清如和芷星自是掩口偷笑。

“如兒姐姐，你是不是什麽事要跟我說呀？”芷星趴在桌子上，許是昨天沒有睡好，不停地打著呵欠。

“你幫我安排一下，晚上我要見芷月……”沈清如勾了勾手指，示意芷星再靠的近一點兒，待她靠得近一點兒的時候，才在她耳邊說道。

芷星瞟了一眼一旁不遠處的趙軼，低聲問道:“出什麽事了嗎？”

沈清如搖了搖頭，“一些事想要請教她而已，晚上再說。我看春桃已經耐不住趙軼的甜言蜜語了……”

芷星噗地笑出聲來，如果不是她反應快，就要噴到面前的瓜果茶點上去了。她這大大咧咧的舉動倒是讓趙軼有些震驚，惹得他眉頭一皺。

沈清如正襟危坐，端出她睿王妃的架子來，適才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濃得有些發苦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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